「谢灵韵!」见我愈发跋扈,萧纤楚再也坐不住,她走到我眼前,满腹委屈「你知道这三年我们怎么过来的吗?」
我唔了一声,示意她讲下去。
她含泪指责我道「那时策安哥哥刚被封为太子,他要独自朝堂上几方势力,一举一动如履薄冰,日夜难眠,他孤木难支时你在哪儿?」「我无亲无故在后宫无人问津,染上时疫奄奄一息,若不是白太医出手,早就成了亡魂,我伶仃孤苦时你又在哪儿?」「谢灵韵,在我们所有人最孤苦最艰难的时候,你却为了祈福虚名去守陵,如今回来便哄得娘娘和圣上册封你为公主,现在又来装什么委屈?」「你要感激燕燕姐,是她的仗义出手救了策安哥哥性命,也是她的善良仁义拯救了我。否则,你此生难赎其罪」难赎其罪?
呵。
好大的罪过。
我冷眼瞧着他们,个个静默悄然不语,安静的像古刹莲座上的泥塑木雕,不沾染人间烟火。
唯独我,是个俗人。
「好了,纤纤,」萧策安已不见悲痛之情,转而冷淡地对我说,「一切已经过去,往后各自安好。」话音刚落,他已经从容地牵上崔玉燕的手,准备带人离去。
「等一下。」
我想,再不出声制止怕是来不及了。
迎着他们不解的目光,我噗地笑出声,「我这人向来信奉,今天的委屈绝不留到明天。」说完我率先踱到萧纤楚面前,在所有人的猝不及防中,抡起手臂狠狠扇了她一巴掌。
清脆的耳光声震惊所有人,赵长恒几乎同一时间把她拉回怀中,对我怒目而视。
而赵长泰腾地冲过来,恰在此时大门外呼呼啦啦冲进来七八个侍卫,严阵以待。
「这是你今日第二次想在我将军府动手,」我斜眼睥睨他一眼,「不想让太傅白发人送黑发人,就三思而后行。」「你敢威胁我们?」萧策安挥袖震落茶盏碎了一地,他愤然上前与我对峙。
我却言笑晏晏,「太子说笑,明明是臣女几次三番差点受伤。」他攥紧拳头,不知该如何辩驳,我转头又看向哭哭啼啼的萧纤楚,深深叹了一口气。
「当年太皇太后薨逝,原本钦定去守陵的是唯一的宗室女,是你萧纤楚,但你病重,一路跋山涉水只怕受不住,所以我才恳求陛下换我去。」听了话,萧纤楚愣怔在那儿,也顾不得哭,「不可能」我继续道「你从小父母双亡,所以皇后娘娘才把你接到宫里抚养,但后宫诸事冗杂,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,但你为何三天两头燕窝补汤不断?」她眼神躲闪,讷讷道「这难道不是策安哥哥交代的?」闻言我失笑,扭头欣赏一番萧策安同样迷茫的神色。
「说实话,拿这些好东西日日滋补,就算我谢家养一棵草也该长得枝繁叶茂了。」「还有,你说白太医为你治病,他又不是莲花台上的菩萨,他也有一家老小需要养活,哪能次次为你看病不要赏钱,都是我掏的。」眼瞅着萧纤楚的脸色越来越白,几欲昏倒在赵长恒怀里。
我向蝶衣招招手,她立马颠颠地捧上来一本账册,往萧纤楚面前送。
「明珠郡主,以往是我家大**不懂事,怕您心有负担未曾让您知晓,这是几年来往您那儿送的物品和钱银支出,劳烦您结下账。」萧纤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。
接着我又转向萧策安,他不自觉后退半步。
「太子心虚了?」我勾唇。
他一手牢牢牵着崔玉燕,正正地对上我的眼眸道「孤未曾接受过你半分赠与。」「呵,」一声嗤笑溜出嘴边,我讥讽地看着他,「你也曾怪我那时没陪伴你吧。」「往事不可追。」
「可我还有委屈,由不得太子追不追。」眸中冷冽寒光闪过,我截断他的话音。
「你我定下婚约,故而朝中武官支持你,但清流文官却总以你不是正统嫡出为由推诿阻挠,所以陛下即便有意立你为太子却迟迟未下诏。」
「三年前皇太后她老人家薨逝,我自请前去守陵,一是感念她老人家爱护我等的长幼情谊,二是顾念萧纤楚长年身弱体虚的知交情谊,三是以全仁孝之名替你累积声誉,助你站稳朝堂,这些年情谊,你当真不知?」伴着我声声诘问,偌大厅堂寂静地仿佛一阵风吹来都会显得突兀。
心头的爱慕、眷恋、相知相敬,都化作失落,零落成泥,归于虚无。
明明都手脚完好、笔墨尚存,为何三年来无一人与我互通书信?
最心酸的也不过如此,没有谁是不可替代。
「你和她有婚约?」静寂中忽然传来一道不甘的女音。
崔玉燕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,拉着萧策安,「你怎么和她有婚约?我算什么?」「燕燕,那只是长辈指腹为婚的玩笑话,明日我就退婚。」萧策安紧张地跟她解释。
一下子又有好几道目光落在我身上,一股倦意涌上心头。
「都扔出去。」
将军府侍卫们动手能力一向很强。
人散了,我却陷入沉思,萧策安或许一点也不爱我,但娶不娶我由不得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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